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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华之烟雨江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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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世致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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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舍外,横卧着一泓清溪。临溪伫立,抬眸远眺,可见春景氤氲散漫,远山云雾浣洗。

一曲清丽的山歌随风飘来。只见一渔夫头戴箬竹斗笠,身披破旧蓑衣,卧于一叶竹筏,穿行于青烟缭绕的春景之中。

珍儿不解道:“哼着曲子,不怕鱼被吓走吗?”林蓉对淡淡一笑:“他钓的不是鱼,而是人间清欢,岁月闲情。”阮双峰不禁道:“林蓉姑娘好眼力。”他朝渔翁喊道:“柳先生……柳先生……”渔翁转过头,只是会心一笑,继续哼着山歌,陶醉于山色之中。

阮双峰望着柳老翁:“正德初年,他高中举人,也当过几年官,看透了这个名利场,便简静修行,隐居在这龙井山。”他继续道:“我和柳先生有过几面之缘,聊得不多,但能看得出,他是个旷达豪迈之人。”征炆感慨道:“名利官场,社稷宗庙,向来人心险恶,世态炎凉。这世上,人多深陷迷津而不可拔,贪恋浮华而放不开。不如,遁世幽居于山野田园,回归自然,心灵方能回归宁静,拂去尘埃。”溪水澄澈,林蓉掬起一托清水,轻轻一拭手臂,不禁道:“万物皆空,本无迷津。若是人人都能看,便无诸多烦扰。”

几人随着阮双峰,与茶农们一并采茶、制茶,甚是开心。期间,征炆携着林蓉至狮峰山顶。

登高远眺,山中茶园茶舍尽收眼底,远处崇山苍翠,仙霖渺渺,林蓉慢慢地闭上双眼,任清风拂面。只见征炆道:“将心放任于天地,处处皆是桃源。”林蓉不禁念道:“将取一壶闲日月,长歌深入武陵溪。(《丁未岁归王官谷》司空图)”征炆道:“司空图的诗。”林蓉点点头,征炆道:“面对血雨横飞的末世乱象,他没有勇气面对现实,就只好避世隐退。唐哀帝被弑,他竟绝食呕血而卒。”他惋然一叹:“可惜,这发自肺腑的忠诚之心,不是对百姓,而是对君主。在我看来,他的所做作为,皆是愚忠。仁人志士应忠于内心之善,忠于天道正义,忠于万民。我相信,终有一日,人人生而平等,再无贵贱高低之分……虽万千曲折,砥砺前行。”林蓉没有回他,征炆拉起林蓉:“跟我来。”

山顶有一硕大的香樟树,树上悬有一秋千。两人坐于秋千之上,回荡于天地之间。林蓉轻轻依在征炆怀里,心念道:“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,爱在秋千上嬉笑玩闹的女子了。我……就好似一只孤舟,停泊在了异乡的码头。记忆中的晚林小院,不知是否如旧。阳光洒落在半卷香帘上,暖风轻扣着窗纱,那一本本泼茶香的书籍,那一曲曲清澈绵长的琴曲,都已是远去回忆……你看那远山,纵使远山被氤氲笼罩,人如浮萍般漂泊,我亦只能平静包容这世间万般变化……而于你,征炆,是我山水重逢的知遇,一生最明媚美好的相逢……与你相处越发绵长,你的每一句关怀,都会取暖心房……多想一直靠在你怀里,山浓云浅,坐看流年……”

风轻轻袭来,林蓉问道:“征炆,为什么要与我在一起?”一缕忧伤,溢上眉梢:“我只是个青楼女子。”征炆急忙打断:“我从未当你是青楼女子。”林蓉缓缓抬头,宛儿一笑,随即垂下眸:“我……我欠你太多了。”征炆轻轻刮了刮她鼻子:“傻丫头,你我之间,何来相欠一说。”两人一番相视,只见征炆道:“对了,你还欠我一件事儿。”他缓缓道:“不许再说自己是青楼女子。还有,还有一个香包。”

林蓉沉默了一会儿:“我应该敬你一杯,我一个风尘女子,你却待我如知己。”她故作无奈:“可惜,这里没酒。”征炆道:“酒是个好东西,酒逢知己千杯少。”林蓉故做饮酒,悄然一笑:“那,我敬你一杯。”征炆饮下一杯“酒”:“林蓉,从小到大,除了娘和涵韫,我只对你说过心里话。”他仰着头,望向天空:“我……我多么希望能像鸟儿一般自由。”林蓉亦仰面朝天:“天下之大,又有几个人能拥有真正的自由。(人,大抵对“自由美好”都是抱有向往的)”她说完,不禁闭上双眼,征炆转过头,只是深情凝视。

不知不觉,薄暮悄至,晚霞云影,甚是壮丽。沿青阶而下,石板湿滑,林蓉一不小心崴到了脚,征炆扶起她:“你怎么样了?”林蓉强忍着疼:“不碍事,我……我能走……”见她踉踉跄跄,征炆甚是心疼:“我背你。”林蓉摇摇头:“不,我能走。”征炆一把背起林蓉:“别动,抓稳咯。”林蓉轻靠在他背上:“小时候,我娘也背过我,背着我打闹,背着我去田野。”

没过多久,前方又见一小亭“碧波亭”,亭内一孩童正念道:“为政以德,譬如北辰,居其所而众星拱之……”林蓉道:“你看,有个孩子。”征炆细细一瞧:“他是阮兄的独子,名叫谷雨。”林蓉道:“谷雨?真是个清淡不惊的名字。(谷雨之际,雨水丰泽明净,百谷生长,花容尽态极妍。)”征炆道:“这孩子出生之际,恰逢谷雨。”

至碧波亭,征炆道:“阮谷雨,你在念什么书呀?”谷雨见是征炆,不禁大喜:“慕伯伯!”他缠在征炆身旁:“我在念《论语》。”征炆问:“你能解释一下,什么是‘为政以德’吗?”谷雨使劲摇着头,征炆道:“为政以德就是说,君王主德治天下,刑而辅之,如此才能真正取民心民力。君王施以德政,百姓益受教化,向善知耻,继无奸邪之心。”谷雨朝征炆做了个鬼脸:“我明白了,正如《大学》所言:大学之道在明明德,在亲民,在止于至善……”林蓉只觉谷雨可爱:“真是聪明!”她对谷雨甜甜一笑,问道:“谷雨,天色渐暗,你怎么还在这里念书?”谷雨伤心道:“昨日,爹爹问我什么是理学,我回答不出,他便罚我来此念书,说是直到月光照入山亭,才许我下山。”林蓉心疼道:“阮大哥他,未免太过苛刻。”

谷雨挠着头,不禁问道征炆:“慕伯伯,你知道什么是理学吗?”征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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