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架
金上海.卷三
导航
关灯
护眼
字体:

第37章

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
第(2/3)页
先生想将它戴在哪一根手指上呢?”伸出几个指头,“大拇指太粗了,食指、中指不合情,无名指上有了,”摆动小指,“只剩下这根指头,如何?”

  陈炯总算是缓过神来,盯住她无名指上的戒指:“是谁戴在上面的?”

  “伍挺举!”

  “啊?”陈炯惊呆了,不可置信地盯住葛荔,“挺举他⋯⋯已经结婚了,你晓得不?”

  “晓得。”葛荔微微点头。

  “可新娘子是⋯⋯”

  “鲁碧瑶!”

  “你⋯⋯你啥都晓得?”

  “是哩,”葛荔盯住他,“告诉你,我不但晓得,他俩的好事体还是我一手包办的!”

  “啊?”

  “陈先生,”葛荔捅破最后一层窗纸,“你已晓得我是谁,我也晓得你是谁。既然都是朋友,都是一家人,我就什么也不瞒你。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的结婚,不是背后的真相。背后的真相是,鲁碧瑶怀了傅晓迪的孩子。鲁家破产了,傅晓迪不敢承担责任和义务,逃了,鲁小姐寻死觅活,伍挺举出于义,挺身顶缸。本小姐出于爱,出于义,鼎力支持。挺举与碧瑶是假结婚。在结婚之前,伍挺举已经向我求婚,挺举亲手将这枚戒指戴在我手上。我接受了。陈先生,谢谢你的爱,谢谢你的花,你的这枚漂亮戒指还是请你拿回去,戴在一个只爱你的小姐手上。我的手指不能同时戴两枚,我的心只属于一个人—伍挺举!”

  话音落处,葛荔缓缓转身,款款走向她的房间,将门掩上。

  陈炯手中的戒指掉落了。

  陈炯没有弯腰去捡。

  陈炯只将目光盯在葛荔掩起的房门上。

  不知过有多久,陈炯方才缓缓转身,干着脸,拖着腿,挪向大门。

  葛荔隔着窗棂凝视陈炯一步一步地消失在园门之外,心底泛起一声呢喃:“挺举⋯⋯”

  自秋红来过后,为防不测,顺安打发走阿姨,锁上院门,再次搬进王公馆,与章虎等兄弟们住在一起。

  这日晚间,顺安正在自己的房间闭目养神,章虎如风般旋入,将一只牛皮纸袋啪地扔在他面前的几案上,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一屁股坐下:“渴死了,来杯水!”

  顺安没有睬他,拿起牛皮袋,目光落在背后的一栏子明细上,不可置信道:“介许多东西,才花九万? ”

  “来杯水,兄弟!”章虎闭上眼,跷起二郎腿,搭在上面的腿脚有节律地上下动着,显然心里在哼什么曲子。

  顺安起身,倒杯水,递给他:“章哥,介大一处宅子、十几个店铺,还有⋯⋯那个钱庄?”

  “是哩。”

  顺安闭会儿眼,睁开:“我⋯⋯不是做梦吧?”

  章虎将水杯送到嘴边,咕咕几声一气饮下,放下杯,抹下嘴皮子:“做没做梦,打开看呀!”

  顺安打开,袋中现出各式各样的契约,包括款项收据和交割手续。

  章虎吹出几声口哨,晃动几下二郎腿:“兄弟,信不?”

  “章哥,兄弟服你了!”顺安竖起拇指,盯住他,“兄弟还担心十万两不够呢!我一直在想,如果不够,鲁家的宅子咱就不要了。”

  “还记得章哥的话不?只要兄弟看上的,没有人敢争!”

  “章哥,讲讲,哪能介便宜哩?”

  “介多店铺,他们要得贵了,我们兄弟拿什么开张呀?”

  听到“我们兄弟”四字,顺安这才想到这份财产还有章虎一份,心里一寒,半晌,咧嘴一笑:“阿哥讲得是!”

  “兄弟,章哥还得跟你商个量!”

  “章哥请讲!”

  “介多店铺,没有合意人掌管不成。”章虎从袋中取出一个名单,“这帮兄弟都是跟着我拼杀出来的,兄弟拿去拨拉拨拉,但有相中的,就赏他们一口饭吃,成不?”

  顺安倒吸一口气:“这⋯⋯”

  “兄弟,就这么定吧。这帮兄弟才气或有不足,忠诚却是没个说的。我对他们讲过了,生意上的事体,让他们全听兄弟的!哪个敢不听话,兄弟只管敲打!”

  顺安心里愈寒,咬会儿牙,点头:“章哥吩咐,晓迪不敢不从!”

  “兄弟放心,”章虎起身,拍拍他的肩,“你我是在一条船上,章哥是闯江湖的,讲究的是规矩,不会屈待任何兄弟,更不会屈待兄弟你!”

  “谢章哥!”

  “兄弟,你甭住在这儿了,可以堂而皇之地搬进鲁家那个大宅院。至于你那个小院子,我指派个兄弟守着,待行情好些,就卖掉!”

  “不⋯⋯不可⋯⋯”顺安迭声应道。

  “咦,你住进你自家的房子,为啥不可?”章虎瞪起眼来。

  “我⋯⋯”

  “哦,明白了!”章虎大笑起来,“你是怕你媳妇伤心呀。好吧,你不去住,我安排几个兄弟住进去,替你守着,免得成了耗子窝!”

  “不可!”顺安急了。

  “咦,为啥又不可了?”

  “章哥,”顺安回过神来,眼珠子转几下,“那栋大宅子,先空在那儿吧,我安排人守着。待过些辰光,待事体平和,我们再商量,成不?”

  “好好好,你的宅子,你做主。不瞒兄弟,那栋宅子,我一看见就反胃!”章虎起身,“兄弟,今儿是个喜日子,走,章哥请你到干妈那儿撒个欢去!”

  顺安也不推托,与他来到玉棠春,被人带进一个套间,点下一桌酒菜。不一会儿,两个小娘走进来,唱个喏,跪在地板上,一个怀抱琵琶,一个提着酒具。

  二人喝到微醉,章虎支走小娘,盯住顺安:“趁还没醉,章哥还有一桩好事体与兄弟商量!”

  “章哥请讲!”

  “鲁家的钱庄与店铺全都拿下来了,干事的人也算是到位了,眼下是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。兄弟晓得这东风是什么吗?”

  “钱。”

  “正是!”章虎擂顺安一拳,“偷鸡也得蚀把米,对不?这么多的生意,没有本钱不成呀!我的钱全都砸进橡皮里了,兄弟这十万,交割用去九万,打通各路关节用去大几千,还有兄弟支走千把两,兄弟好账头,应该晓得剩几个了。”

  “我晓得。”

  “钱庄及十五家店铺,哪家开张都得用钱,是不?工钱不说,单是进货,货钱可以欠下,订金总得付吧!每家支应一千两,十五家就是一万五。钱庄更是大头,上海滩眼下没钱,我们不能指望钱庄收钱,只能指望钱庄放钱。市场崩盘,正可大赚利钱,而没有本钱,这大好的利钱怎么赚?”

  “章哥讲得是。”顺安听出话头,盯住章虎,“章哥是否已有生财之道?”

  “呵呵呵,”章虎笑了,“如果没有,还与兄弟商量个什么?”招手,“来,借只耳朵!”

  顺安凑前。

  章虎在他耳边嘀咕一阵,顺安震惊,失声道:“烟土!”

  “正是。”章虎盯住顺安,“那个烟贩子炒橡皮亏惨了,被人追债,急于甩卖两百箱烟土。小娘比哩,我验过货,正宗孟加拉产!”

  “烟⋯⋯烟土⋯⋯”顺安犹如没听见,顾自呢喃着这个词儿。

  “我与他一共谈过七轮,将价压到八万两银子,不足四成!这可是上天送给我们的上好生意,章哥特拉兄弟入伙,兄弟不可错过哟!”

  顺安反应过来,断然摇头。

  章虎急了,紧盯住他:“兄弟?”

  顺安再次摇头。

  “兄弟是为钱的事体吧?”章虎大手一挥,“章哥早就想过了,银子好办。我找人评估过了,鲁家宅院,还有钱庄,如果抵给洋人银行,贷个十万八万没有问题!”

  顺安依旧摇头。

  “兄弟啥意思?”章虎急了,拉起脸,“这笔等于白送,我看在兄弟分上才拉你入伙。不瞒你讲,要是让师父晓得,这事体⋯⋯”

  “章哥,兄弟不是不想赚钱,是不想赚这个钱!”

  “咦?”章虎怔了,“嫌这钱扎手咋地?”

  “是哩。”顺安盯住章哥,“章哥,我立过誓,此生三戒,烟赌娼。”

  “唉,”章虎不无夸张地连连摇头,长叹一声,“兄弟呀,你叫章哥哪能个讲你哩?大丈夫在世,不就是活个心跳吗?不抽,不赌,不嫖,活着还有啥意思呢?再说,兄弟也不是没破戒呀,三大戒兄弟已经破下两个了!”

  顺安脸色通红:“我⋯⋯我哪儿破了?”

  “哪儿破了?”章虎冷笑一声,“先说这赌。我且问你,人生难道不是一场豪赌吗?你来到上海滩,走出的哪一步棋不是赌呢?再说这嫖。你三天两头到干妈的玉棠春来,不叫嫖又叫什么?”

  “我⋯⋯我不是这意思!”

  “兄弟不是这意思,又是啥意思?是不想赚这昧心钱吗?兄弟扳扳指头,自到上海滩后,兄弟赚的哪笔大钱不昧心呢?那五千两银子不昧心吗?那十万两银子不昧心吗?贱买鲁家的所有财产不昧心吗?”

  顺安低下头去。

  “唉,”章虎又叹一声,“兄弟呀,你在外人面前哪能个显摆斯文,章哥没话说,只不要将这斯文对章哥显摆。你与章哥,自到上海滩,这就踏在一条船上了,我们兄弟理当是有难同当,有福同享,兄弟发财,章哥沾光,章哥发财,从来没有少过兄弟你的,是不?”

  顺安咬紧嘴唇。

  “好了,好了,我们兄弟不争不论,只做事体。正经生意由兄弟出头,凡是摆不上台面的,就由章哥揽下。这宗生意记在章哥名下,兄弟只在抵押房产时签字画押就成!”

  顺安长吸一口气,缓缓吐出,几乎是嘟哝:“好吧,就依章哥!”

  第二日,章虎拿着顺安签字画押的一应契约前往花旗银行,抵押贷出八万两银子,拿出四万买大烟,另外四万放到总账上,作为所有“茂”字号的开张本金。

  “茂”字号是用顺安的钱买的,权证也是傅晓迪在前,章虎在后,加之章虎原本不是搞经营的料,所有营运方略就由顺安厘定。

  顺安的第一个方略是将鲁家的“茂”字改为“安”字,将“茂升钱庄”改为“安顺钱庄”。顺安的第二个方略是“安”字号的所有店铺必须优先聘用原“茂”字号的人手。

  章虎完全同意。章虎将钱庄交给阿青管理。阿青寻到老潘,由他召集老人手。钱庄里几乎所有的把头都炒橡皮股了,这辰光没一个日子过得顺当的,阿青的邀请无疑是雪中送炭。在老潘的带动下,能来的把头与伙计全都来了。除阿青与他带来的两个兄弟之外,钱庄里几乎清一色是茂升的老人手。

  阿青亲手揭掉大门上的封条,老潘带领手下打扫庭除。

  紧接着,在几名帮手的协助下,阿青攀上梯子,卸下茂升钱庄的匾额,换上一块新的,上写“安顺钱庄”四字,烫金。

  老潘趁人不备,悄悄将茂升的老牌子放到一个较暗的角落,没想到被阿青瞄到。阿青瞪他一眼,噌噌赶过去,用脚狠跺老牌子。

  老员工纷纷背过脸去。

  阿青每踩一下,老潘的身子就抖一下。

  老牌子是好木头做的,厚且结实。阿青的脚跺得生疼,便喝叫手下去拿斧子。手下转一圈,没有寻到。

  阿青震怒,瞄见台阶上的大青石,遂将匾额搬过去,狠狠摔在石台阶上。

  一下,两下,三下,匾额终于破裂。

  见匾额破成两片,阿青解气地扔到一边,拍拍手,从一个小阿飞手中接过一串鞭炮,递给老潘:“白吃饭呀!放炮!”

  老潘脸色铁青,仍旧忍下了,缓缓走过去,拿起鞭炮走到街心。大把头走过来,打起火,点燃。

  鞭炮炸响,老潘的脸在噼啪作响声中扭曲。

  离钱庄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,车厢里坐着顺安与章虎。

  顺安撩开窗帘,看着茂升门前的这场热闹。

  “唉⋯⋯”顺安长长地叹出一声。

  章虎看向他:“兄弟如愿以偿,还叹什么呢?”

  “放鞭炮的那个人是我师父!”

  “呵呵呵,要是你师父晓得他的新老爷原是弟子,该作何想?”

  “章哥,我想问你一句话。”顺安盯住章虎。

  “兄弟有话就讲!”

  “章哥想不想通过这个钱庄发财?”

  “废话,如果不想,我们费这劲儿做啥?”

  “如果想发财,章哥就得告诫阿青,不可对我师父介凶,要小心伺候。别的不讲,我只讲一句,钱庄能否立起来,全得仰仗我师父!”

  “兄弟讲得是。娘希屁哩,刚刚当上经理,这就鼻子上插根葱,自己把自己当大象了!”

  顺安拉上窗帘,击掌。

  车马辚辚而去。

  善义源倒闭之后,上海人的日子进一步紧巴起来,每一家都不例外。

  就在安顺钱庄开张这日,挺举路过鲁碧瑶家,顺道拐进胡同。

  刚好是午饭辰光,餐桌上摆着几碗白饭和两盘素菜。

  听到脚步声,齐伯迎出去,惊喜道:“是挺举呀,你总算来了,我们盼你几天哩。”

  挺举走进院子,拱个手,抱歉道:“早说来哩。这几天杂事儿多,误了。”

  “你赶得巧哩,饭刚端上,来来来,上桌吧!”齐伯拉来一只凳子,摆在碧瑶对面,礼让。

  挺举朝碧瑶笑笑,坐下。齐伯也在下首坐了。

  碧瑶盯住青菜的颜色,皱起眉头,夹一口,嚼一口,吐出来,扔下筷子。

  “小姐?”齐伯小声道。

  “叫阿姨来!”碧瑶指着盘子里的菜,“这菜哪能个炒哩?青菜炒成黄色,烂熟,是怕我咬不动吗?还有,一股苦味,哪能不放糖哩?”

  齐伯一脸尴尬,手足无措。

  碧瑶不依不饶:“齐伯,阿姨呢?叫她过来!”

  齐伯嗫嚅:“她⋯⋯走了!”

  碧瑶震惊:“走了?哪儿去了?”

  “家里有事体,她说是⋯⋯回去看看。”

  “那⋯⋯”碧瑶急了,“她啥辰光来?”

  “一时三刻怕是来不了。小姐想吃啥,大大做给你,大大⋯⋯”

  碧瑶显然明白原委了,咬下嘴唇,噙住泪水,走到后堂几案上,打开一只小罐子,夹出几块咸菜按到米饭里,端碗去楼上了。

  听到碧瑶关门的重重响声,齐伯、挺举互望一眼,心里皆是揪着。

  挺举小声:“齐伯,你把阿姨辞退了?”

  “是哩。”

  “是没钱了吧?”

  齐伯略略迟疑,笑一下:“有哩。”

  挺举摸会儿口袋,连掏几下,摸出一块银角子,搁到桌上,面色尴尬。

  齐伯笑笑:“挺举,先吃饭吧。”

  挺举端起碗,将菜搅进饭里,扒拉几口,将一碗米饭吃下,擦把嘴,起身:“齐伯,小姐身子渐渐大了,荤腥不能少,蛋禽果蔬也不能断。再有,再把阿姨请回来,钱的事体,您甭费心,有我哩!”

  “我⋯⋯这就去买。”

  挺举搁下碗,大步走出。

  挺举没钱了。

  操持碧瑶的婚礼花去了他最后的几块银元。这几日来,他天天守在天使花园里,一切由葛荔操办,日用不用他管,他没有觉出没钱。只在刚才掏钱的那个瞬间,他才意识到这个。

  大街上,挺举一边走路,一边思索挣钱的事,眼角时不时地瞄向两侧店铺,希望撞到个用工的招牌。

  不知不觉中,挺举拐到了霞飞路,望到了鲁家的大宅子。

  挺举大步走去。

  大门仍旧落锁,但封条被人揭了,被风吹落在一个角落。

  挺举走过去,捡起封条,看一会儿,扔掉,转个身,大踏步走去。

  挺举一口气走到茂升钱庄,望见门前散落一地的鞭炮碎屑,匾额换作新的了。

  “安顺?”挺举盯住新匾额,心里嘀咕,“难道是他?”苦笑一下,走进钱庄。

  老潘望见,迎过来。

  “潘叔?”挺举震惊,“没想到是你!”

  “嘘!”老潘扯他走到一角,“你哪能过来哩?”

  “随便逛逛。啥人是新东家?”

  “不晓得哩。”老潘压低声音,“有人寻到我,要我召集老人手,重开钱庄,依旧让我做协理。月薪十二块。炒股赔光了,家里日子紧巴,我⋯⋯只得应下⋯⋯”

  “老匾呢?”

  “跟我来!”老潘引他走到后院一角,拨开一堆破烂,摸出老匾,“在这儿呢,我打算收工之后拿回家哩。”

  挺举拿起细看,心里一揪:“哪能破成两半呢?”

  “是新经理摔的。”

  “潘叔,这块匾我拿走了!”挺举提起匾额,大踏步走出钱庄。

  送走挺举,洗好碗碟,齐伯来到菜市场。

  市场凋零,卖鱼卖肉的摊位没剩几家,且几乎没有买家。

  齐伯这儿转转,那儿看看,在一个卖鱼的小贩前面蹲下来。水盆里是一堆小鲫鱼,最大的不过中指长。

  “几钿一斤?”齐伯问道。

  “一角。”鱼贩应道。

  “给我来一斤!”

  “不零卖,想要就一揽子拿去。”

  “我没介多钱,就买一角⋯⋯小伙子,帮个忙!”

  小贩白他一眼:“没介多钱,还想吃鱼?不卖不卖!”

  齐伯轻叹一声,缓缓站起。

  齐伯走出市场,正在迟疑,背后传来一个声音:“齐伯!”

  齐伯回头一看,惊喜道:“阿祥?”

  “齐伯,来买菜呀!”

  “是哩。小姐口馋,我这给她买点儿荤腥⋯⋯”

  阿祥看向他手中的空篮子:“哪能没买哩?”

  “我⋯⋯”齐伯苦笑一下,脸色尴尬,“正说要买哩,钱袋却不见了。唉,人老

(本章未完,请翻页)